雨还在不停地下,敲打在窗户上,空气里笼起厚重的白雾。
起风了,下雾了。
还没有亮,四周依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叶佳期在被子里哭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后来再也哭不动,不动,她就干脆躺在厚实的被子里,一声不吭。
枕头边似乎还留着乔斯年身上的气息,那淡淡的沉木香。
房间里一片黑暗,她闭着眼,哽咽地抽搐着。
思念如飞上空的纸鸢,没风时,怎么都飞不高,怎么都达不到想要到达的远方。
叶佳期的脑海里藏匿着一条又一条的丝线,这些丝线交织在一起,怎么都解不开。
早晨八点多时,孙管家唤叶佳期起床。
叶佳期闷闷地应了一声“我想睡个懒觉。”
孙管家顿了一下,站在门外道“也好,今气不好,叶姐就多睡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一趟,叶姐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早饭和午饭,我都做好了。”
雨声潺潺落在耳边。
叶佳期自然知道孙管家要出去干什么。
她又应了一声“好……”
乔家的人都去墓园了,在这样隆重而庄严的节日里。
她算不得乔家人,没资格,也不该去。
好一会儿,门外没有了声音,叶佳期知道孙管家离开了。
偌大的乔宅,只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已经亮了,但乌云沉沉,气很不好。
白色的水雾笼罩在透明玻璃上,因为室内室外温差的缘故,玻璃上结出一层霜花。
叶佳期不想动,不想起床,也不想吃饭。
就想这么躺着,谁也不要来管她。
她没有再睡,睁着眼睛,想起年幼时的点点滴滴。
她第一个会撒娇的人是妈妈。
她经常歪歪扭扭迈着短腿,展开双臂“妈妈,抱抱呢!”
每到那个时候,叶云晓就会笑着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愉快地亲几口,仿佛她是她的使。
“妈妈喜欢七七吗?”
“当然喜欢。”
“妈妈以后会带七七去动物园吗?”
“会,你喜欢什么动物?我们去拍照,好不好?”
“孔雀呀,好看看。”
“好,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孔雀。”
想到这儿,叶佳期的唇边是上扬的弧度和笑意。
后来,叶云晓真得带她去看孔雀了,还抱着她拍了合照。
门票和照片都很贵,是叶云晓出去做家教换来的钱。
那时候的生活,异常拮据,她常年都看不到妈妈买一件新衣服,似乎总是那么几件旗袍、大衣、毛衣。
合照后来放在了相册里,然而相册,连带妈妈所有的东西……大概都早就被扔了。
她的幼年没有太多左平昆的影子,因为左平昆经常夜不归宿。
但,陪她长大八岁的叶云晓,却从不缺席。
叶佳期想,如果当年乔家没有对向家后人下追杀令,妈妈也不会和爸爸分离了吧,至少,妈妈可以过着满足而愉快的生活,至少,不会像后来那样被喝醉酒的左平昆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