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晨光的大明殿中前所未有的肃杀,没有按照惯例摆上酒水,甚至没有清茶一杯,只有满脸愠怒的大汗和惶恐不安的臣僚,以及遍布大殿各个角落持刀挎弓的卫士,再就是充斥各处的浓重硝烟味道,不绝于耳的枪炮声。
“右丞安在?”铁穆耳扫视了下大殿,看着下边稀疏的臣僚,比往日的朝会少了起码六成人,皱眉问道。
“右丞昨夜出府被乱兵所伤,无法上朝!”不忽木禀告道。
“右丞伤势如何?”铁穆耳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再问道。
“右丞腹部中刀,深及内腑。胸口被流失射中,血流如注,一度昏厥,现在十分虚弱!”不忽木答道。
“左丞又去了哪里?”铁穆耳嘴唇哆嗦了两下,转而问道。
“左丞昨日散朝后,刚刚出宫城,便遭军卒围堵,称其是祸国殃民的奸臣,不待分辨就遭乱刃分身,暴死街头!”不忽木疑惑的看了眼大汗禀告道。
“哦,朕先前已得此噩耗了……”铁穆耳揉揉额头,摆摆手无力地道。
“大汗节哀!”众臣见状急忙施礼道。
“中丞何韦难道也受伤了?”铁穆耳抬手让众人免礼,又忐忑地问道。
“中丞府昨夜遭乱兵焚毁,府中上下无一幸免……”不忽木叹声道。他在动乱平息后,曾勘察现场,何韦一家老幼,连带仆役、亲随虽皆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而尸体上却有刀痕和箭簇残留,显然是乱兵入府进行了屠杀,而后焚尸灭迹,已经无法分辨,。
“镇南王可有消息?”铁穆耳沉默了片刻,嘴唇哆嗦了几下又问道。
“镇南王被留置在南朝行营,而今南朝攻势正急,其恐怕也凶多吉少了!”阔里吉思面色暗然地道。
“南朝皆是背信弃义之徒,议和的最后期限尚有一日才至,不待我朝回复,便扣留我朝使臣,悍然发起进攻,其举必遭天谴!”宗王喇哈奇听了愤然道。
“呵呵……”铁穆耳看傻子似的瞅了其一眼,冷笑两声,又问道,“昨日皇城内乱,损失如何?”
“禀大汗,昨夜哈喇卫军和宗王军两万余人涌入皇城,以李左丞勾结南朝,出卖大元,丧权辱国,他们要为国除奸为名,冲入其府邸将其全家上下尽数屠戮,财物劫掠一空。而后形势一发不可收拾,乱兵在坊间泼皮闲汉的带领下闯入汉人府邸家宅大肆杀人劫掠,迅速蔓延到整个皇城,守军难以禁止。直至凌晨南军攻城,卫军才退出皇城,但坊间已经残破不堪!”阔里吉思的脸抽搐了两下,极力压抑着愤怒道。
“臣遣有司经初步清点,一夜间有至少有万人被杀,房屋被毁千间,数百户被灭门,其中多为汉人,平原郡公赵与芮以下前朝宗室近百口或死或失踪,尚书省右丞范文虎等归附我朝的前朝将领及子嗣亦多未逃过此劫,还有部分与汉人过往密切的我朝宗王、臣属被波及,约有上百人死难!”
“阿难答误朕误国!”铁穆耳又询问了几个人,但不是被杀,就是不知所踪。再看看殿上零零落落的群臣,其中难见一个汉臣,各省部官员缺员大半,其中不乏蒙古宗亲勋贵,而这些人有可能已经投靠阿难答。
见此铁穆耳心中五味杂陈,涌起股酸楚,正所谓国难思良臣,过去本朝有难之时皆有汉人挺身而出将灾难化解,可自己如今靠什么呢?
他算是精通汉学之人,知道历史上居于北地的游牧民族政权要想成事,离不开汉人谋士,甚至连中行说一个太监都能当匈奴单于的智囊。而蒙古人能占据中原,也是离不开汉臣的辅左,尤其是自家能够建立大元,占据汗位都是汉人之功。
忽必烈汗依靠汉军的支持,有汉臣从中谋划,在汗位争夺中取得了胜利,又靠董氏、史氏、张氏和刘氏等世侯击败西北诸王,平定了叛乱。而后还是依靠汉臣和南朝降将的帮助夺取了江南,将南朝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