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幻想而已。
秦立揽紧了薛绵绵,感受她的体温。这温度,是他所有恐惧的来源,也是他所有勇气的来源。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像是在说服薛绵绵,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你一定会康复。癌症没什么好怕的,在它没转移的时候,赶紧切了它,它就再也不会影响你的人生了。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薛绵绵知道秦立也许比自己还要害怕,知道这个话题应该就此终止。
但付由浑浊呆滞的眼睛,瘦如枯柴的下肢,毫无尊严的形象,和他也许是因为这境遇而生成的暴躁脾气,实在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在陆微别面前,在刘老爷子面前,她好歹还能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假装自己并未受这件事影响,但在秦立面前,她却有点装不住了。
而这个话题既然开了口子,她的恐惧、她的担忧,仿佛都落在了实地。
她再也没办法否认自己所思所想,没办法假装自己不担心,有朝一日,裸着双腿、垫着尿布,双眼无神地躺在病床上,暴躁却无可奈何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薛绵绵咬牙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秦立赶忙打断薛绵绵的话,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薛绵绵一低头,眼泪就落在了手上。
她迅速抹掉眼泪,坚持把话说完,“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可不可以答应我,让我体面地走。”
秦立整个身子都僵了,却始终没有回复一个字。
薛绵绵却觉得,她不需要等一个回复了。
真正需要秦立知道的,她的态度,她已经告诉他了。
也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想通,但没关系。
她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陪着他,慢慢接受命运。
在这之后,薛绵绵突然忙碌了起来。
她开始把大量的时间用于完成秦立的手术帽,尽管秦立多次表示,一个手工绣的帽子,放到医院里跟着刷手服一起洗涤消毒实在是暴殄天物,她依然坚持完成了它。
哪怕放在家里留纪念也没关系,薛绵绵想。
她只是希望,自己能用一种持久的方式,参与到他的梦想里。
周日中午,她终于收了最后一针的针脚,完成了这顶手术帽。
接下来她要完成陆微别的红裙子。
她伸了个懒腰,抓起手机,准备愉快躺在床上给陆微别发微信,“微别微别,你干嘛呢?要不要来我家玩儿一下啊?我给你量尺寸,做衣服……”
陆微别的回复迅速发到了她的手机上,“我在跟霍奕喝茶,稍晚点联系你。”
薛绵绵乐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急不急!你先喝!”
陆微别的心情却不是特别好。
她约人的孤勇和冲动倒是有,但谈话的技巧却没有。
尤其是,她当时是看霍奕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本身回去准备了一箩筐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的论点论据,却没想到,再出现时,霍奕已经神采奕奕,根本不用她安慰。
她是一个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陆微别第一次了解霍奕时,他就是那副自带心理阴影的形象,这让她误认为,其实霍奕非常脆弱。
可三十多岁的霍奕,扛过了父母干亲五个人的葬礼的霍奕,迎来送往了无数病人的霍奕,尽管有个想不开的心结,却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面对生死,他当然会难过,这是人之常情。但若是说隔了两天,他还是那副伤春悲秋的样子,那他就不是霍奕了。
真正的霍奕,其实早已恢复了心情,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对他人生的全新挑战。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今天天气不错哈。”陆微别绞尽脑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