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绵绵应道。
于是等付冰出来时,薛绵绵撒泼打滚,硬生生地逼着付冰陪她去了医院后院花园里赏菊花。
两人对着六棵孤零零的黄色菊花看了许久,薛绵绵都没想好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付冰叹了口气,主动道,“就这么两朵花儿也值得和有缘人一起来赏啊?我妈叫你来的吧?”
薛绵绵被冷风灌了一脖子,大脑一时空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还真是病急乱投医。”付冰叹了口气,“别在这儿冻着了,我真的没事儿,放心。”
薛绵绵怎么可能放心,紧紧盯着她。
“真的,我的大小姐,万一有什么事儿,我一定通知你。”付冰冲她笑笑。
薛绵绵停止了回忆,疲惫地靠在了车后座上,对霍奕道,“你说得也对,不管怎样,这都不是我们的决定。”
她不知道付由怎么想,也不知道付冰怎么想。
只是她可以安慰自己,她不用去想这些。
霍奕点点头,陆微别也松了口气。
到了医院,霍奕去停车,薛陆两人直接奔上楼找付冰。
果然如陆微别所言,付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被转入了i?u。
陈雪因为儿科来了加急重症,去加了班,只有付冰一个人守在i?u病房外。
i?u病房和其他病房比起来,有两个特点:第一,这里的病人病情更重,大部分病人都是深度昏迷状态,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再醒来的机会;第二,这里的家属,只有很少的机会进去探视,几乎都只能隔着观察窗,守在病房外。
i?u里病人的家属,通常聚在病房旁的走廊里、电梯间里、楼梯间里。他们很少跟周围人闲聊,要不就是在哭,要不就是神情麻木地呆着。
他们可能压抑地打电话寻求帮助,也可能拿出一支烟,放在鼻端不停地嗅,却连出去抽根烟的勇气都没有。
薛绵绵和陆微别一走到i?u病房周围,就被压抑的气氛镇住了。
“我妈老担心,我会因为看着我爸活得艰难而崩溃,”付冰凄凉却平稳地道,“但我知道,我只会因为他的离开而崩溃。我其实觉得现在挺好的,我爸再怎么稀里糊涂的,好歹人还在。”
薛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刺破付冰的平静,“可……”
“知道会走到这一步,和真的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一样?”付冰扯了个苦笑出来,“我还在苟延残喘呢。”
歇了一会儿,付冰又道,“你知道吗?我以前以为,呆在这里的人,只是单纯地为病房里的亲人着急。可我现在觉得,他们都是为自己着急的。他们太遗憾了,可他们的亲人,可能并不能给他们弥补遗憾的机会了。”
薛绵绵一愣,“你……”
“你看那个女的了没有,穿貂皮大衣,带着满手钻石的那个?”付冰用眼神示意薛绵绵方向,像讲物理课一样,板板正正地给薛绵绵讲,“她一直在跟陪她来的人,或者是电话对面的不知道是谁说,她太后悔没能多陪陪她妈,之前还老压不住脾气跟她吵架。现在想弥补,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陆微别一听就红了眼眶,薛绵绵也叹了口气,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事儿真的是太苦了。
“不过我跟你说个秘密。”付冰的语气中莫名带了点儿狡黠,“这女的,我去年见过。去年医院搞新年联欢,我被押着过来了。我也是闲得无聊瞎溜达,正好看见她守着i?u门口哭,也是哭她妈,也是哭这些话。”
“她妈在这里住了一年?”薛绵绵倒吸了一口冷气。
“哪儿啊,当年她妈中风,隔了一个多月就出院了,恢复得不错。”付冰道。
薛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评说。
“你再看那个男的,穿卡其色毛衣,胡子拉碴的那个。”付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