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赢脸色一变,面上一凛“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寡人有一事不明,爱卿从来只重国事,今日因何问起寡人的家事?”
金峰脸色更是恭敬,一张黄脸黄了又黄“微臣本不该多嘴,可是事出有急,微臣不得不提。”
博赢笑容僵化,几欲变色。
金峰不急不缓,适时又说“微臣以为,君上后宫空虚,难得有一位贴心的体己。美人的封号未免太低,不必固守陈规,即难为了君上自己,委屈了绝代佳丽。”
博赢闻言,笑得阳光灿烂“难为你即体谅君后,又体谅寡人。你我本是兄弟,素来无话不谈。到了这把年纪,想的是儿女长进,念的是夫妻长情。些许女色,不过是茶余饭后之享乐。寡人不过一时兴起,君后何必当真?爱卿何必在意?”
哪料到,金峰悔恨交加,一张脸更似琵琶“君上却是受了委屈,所以微臣特来请罪。”
博赢闻言一惊“哦?爱卿何罪之有?”
金峰真心实意“君后虽能明大局,却不能时时刻刻顾小节,稍有不慎,或有言行亏欠。微臣恳请君上念多年夫妻之情,真心宽宥于她。”
博赢登时奇道“爱卿何出此言?君后素来识大体,明大义,兼有国母的大度,更有人妻的本分。君后何曾冒犯寡人?寡人更不会无中生有,责怪于她。”
金峰如释重负“既然这样就好,君后素对君上爱如至宝,心中眼里只有君上一人。加之深居简出,心思不似咱们男子,虽是谨小慎微,难保行出不才之事。君上多多引导,多多宽容,微臣也多多劝谏,唯有如此才能一解君上后顾之忧。”
博赢满面含笑“难得爱卿体恤寡人。君后主持后宫,多有不易寡人深知她的苦衷。宫闱之事,不足为虑,爱卿不必挂怀。朝堂之事,寡人倒是异常焦虑,还需爱卿多多分忧。”
金峰沉吟片刻,才说“君上可是忧心财政?”
博赢连连点头“知寡人者,爱卿是也。爱卿不似天枢、天璇,总是怨我怒我。想我东吴,历朝
历代,遗毒甚多,早已积重难返。何况又遇连年灾祸,去秋洪涝,今春旱魃。眼下财政紧缺,国库罄尽,入不敷出。寡人也是无有良策,才穷举国之兵,图强求存,怎料事与愿违。事到如今,财政赤字,每况愈下,实在棘手,奈何奈何?”
金峰似早有预料,镇定自若,抬起头来“君上,微臣也是思及此事辗转反侧。君上,以微臣之见,为今之计若想填补大亏空,唯有两条腿走路。”
博赢面露疑色“何谓两条腿走路?”
金峰谈笑自若“一是取之小民,二是夺之豪强。”
博赢满面忧色“这两条路,各有难易,各有弊利,委实难断。以爱卿之见,如何定夺?”
金峰沉声说道“若论难易,自是取之小民为易;若论弊利,自是夺之豪强为利。小民虽弱,却有万众,是社稷之根本,万万不可动摇。豪强虽健,巧取豪夺,动摇国本,万万不可助长。以微臣之见,从前豪强盘剥于民,现下已是恶贯满盈,我不如抓紧彻查,即解燃眉之急,又平万民之恨,更能固本强基。”
博赢感慨至深“爱卿深谋远虑,寡人茅塞顿开。只是,咱们扶植豪强,创建吴绫、吴茶、吴瓷产业,可谓呕心沥血。万一行事不畅,未取豪强,却惹得天怒人怨,适得其反,岂非举国动荡?”
金峰微微一笑“自古以来,成大事之奸商,无一不利欲熏心,原罪深重,惩之罚之,怎会逆天?不仅不会逆天,定是大快人心。既然如此,抑制豪强,师出有名,势在必行。当然对待豪强,需一分为二。对于良心尚存者,不如给他机会,金银赎其原罪。自觉自愿、利国利民者,放他一条生路。可是,对于变本加厉、误国误民者,何须手软?只需夺其名,劫其财,为国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