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知在谴责自己,他抬头看天——花板,低头看地——板,仰天长叹,低头惋惜,侧耳贴在房门上……房间里没有声音很久了。所以,言忆芝是不是已经睡了?他站定了,整理了一下身上咖啡色的——睡衣,轻叩门扉。
“咚咚”两声过后……没有回应。他不得不再次拍打房门,急促,又不敢太使劲。这次过后,又等了许久……没有回应。算了,可能都睡了。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门锁在他的身后“卡塔”了一声,他惊诧地回头,视线刚巧和门里的人相碰。对方没有说话,把门打开,走出来,在身后轻轻合上房门,走到他面前。
“四叔,找我有事?”
“没,我就是看看忆芝睡了没有。她没有打搅你吧?”
他感觉自己用内力逼退了鬓角险些淌下来的汗珠,心里对自己的情绪嗤之以鼻。以他一个久经沙场的商界精英,面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能如此慌张?
林霏只淡淡笑了一下,沿着走廊往北边的书房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推门入内,在书柜前站着,也不回头看他,却很显然知道他会跟过去。合上书房的门,他在门边的地毯上悄悄蹭了一下拖鞋底。
“下雨了。”
“啊?”
“外面,下雨了。”林霏朝窗户的方向扭了一下头,“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她的手指向书架顶层一本有些泛黄的书册。
秦远知扭头看向窗户,玻璃窗上挂着蚕丝般的雨水,外面应当是细雨绵绵,才会把整扇窗户都铺满了薄纱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再回头看那手指指着的书册,他朝着自己使劲点了两次头。
“可以的。你,看这些?”
“我爸提过这本书,他那里却没有了。说是丢在老家。”
林霏打开书柜的玻璃门,踮起脚尖,把书轻轻地够下来,抱在怀里,转身看着他,像个得了新年礼物的孩子。
“坐,随便坐。我这里,你还是第一次来吧。”
“不是。”
“不是?”他瞪大了眼睛。
“很早之前来过。”
他疑惑的眼神此刻毫不掩饰。
“显哥带我来过,我们大家——五个人在厅里。”林霏在根雕茶几边坐下,把书册放在身旁的“木桩”上。
“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这里。”他让心情缓缓平静。
“这里?”
“哦,这间书房里都是我和言悦的一些老家具。从之前那个家里搬来的。这个茶几是她的嫁妆。书架和书桌是我们结婚之后一起去买的。那时候的生活和现在不好比。好在,我们都喜欢这些。”
他收住话匣子,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林霏盯着窗户,似乎是雨丝滑落的时候有太大的声音,让她不得不朝那里看。
“您是想和我说忆芝吗?”
“啊?哦,对的。虽说是我的孩子,但几乎没有在一起过。所以我……”
“您也不大了解。”她看着窗户和他说话。
他把沏好的茶倒了一杯沿着桌面推到她面前。
“是的。但她看上去好像和你很聊得来。”
“这是云雾吗?”
“啊?对,对的。你怎么……哦,你父亲应该教过你。”
“您和他很像。”
“什么?”
“我爸。我是说,和子女的相处方式——舍近求远。”
“哦,呵呵。我们这代人……年轻的时候大多坎坷了些,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他停了停,等待她回应。
林霏没有说话,收回了视线,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心里对孩子多少都有亏欠的。”看她点了头,他仿佛得到免死金牌一般,安心地往下说,“所以,很多话都埋在心里了。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