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将军咕咕隆隆地支吾了几句,像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是没有人搭理他。
他们一路往前走,那尖叫和嘶吼便越发响亮,在这原本四野阒然的密林深处更显得刺耳可怕,就像一把撕裂静谧氛围的斧子,向每个人迎面劈过来。
隐心眉真不敢相信这是桑阶发出的声音,从这些喊叫来看,他简直和一个精神彻底失常的疯子没什么区别了。她肯定,这男人绝不是因为曾经奸污过他而心中有愧、耿耿于怀以至于最后精神失常,那么他到底怎么回事?蓝鸟又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不安抚他或者是制止他?
接下来的几步路,四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从山坳处的一顶顶营房帐篷前路过,沿着这条天然的小径,他们走出军营来到了一片不算浓密的枞树林,这时小径突然往下,在一堵岩石处往左急转了过去。
这座女妖森林简直就像一个一环套一环的迷宫,这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未知的秘密?感觉世界的各色地貌都汇聚到了这座诡谲的密林之中,我还真担心自己会迷失在这古老幽暗的森林中,终生在这蛛网般的无数条小径上打转,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去。隐心眉暗自思忖着。
四人来到拐弯处,只见小径通向一块低崖下的平底,上方满是林木。崖壁上有扇紧闭着的石门,歪斜着挂在一个粗大沉重的铁链子上。
石门两旁是副武装的黑铁军守卫,桑阶的嘶吼正是从这石门后方发出来的,如果有毫不知情的旅人从这里路过,一定会以为这里面关押了一个可怕的恶魔。
大约是吼得太久了,大约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反正桑阶终于消停了,撕心裂肺的咆哮此刻暂时中止了,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哀鸣从石门传了出来。
黑铁守卫向他们四个人行礼,然后打开了石门,里面是一间椭圆形的天然洞穴,临时用来做监牢非常合适。隐心眉是四个人当中第三个进去的,李斯特打头,赛瑟其次,路德公主最后。
洞穴里非常阴暗,墙上只有两根火光微弱的小火把,这里的空气就像坟墓一样发臭、霉湿,有一股腐烂味儿,几乎熏得隐心眉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昏暗,这才震惊地发现,桑阶和蓝鸟两个人的双手都被长长的铁链锁住了,各自拴在洞穴最远端的两头,那铁链长到可以让他们可各自的范围内小幅度活动,不至于四肢僵硬;同时也足够短,短到使他们无法彼此接触。
他们一进去,蓝鸟就抬起了脑袋,挨个扫视他们,目光最后停留在隐心眉的身上;可是桑阶——如果那个衣服被撕成褴褛的布条,头发乱得像鸟窝,浑身抽搐,脸上和身上满是血肉模糊的恐怖抓痕和裂伤的家伙是桑阶的话——却根本头都没动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在那边用隐心眉听过的土语给自己小声吟唱着摇篮曲似的凄婉小调,听得所有人头破发麻。
四个人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目光:从蓝鸟把桑阶捕获直到带回威盛凯的行军营,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桑阶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模样?
蓝鸟站了起来,她的衣服整洁完好,表情平静如水,她毕恭毕敬地向赛瑟行礼,“陛下。”
“说吧。”门外的黑铁守卫给赛瑟搬来一把椅子,他坐下了,其余三个人都环绕在他周围,个个表情严肃,像是黑夜中无声的站立雕像。
“我知道桑阶此番被陛下捕获,一定不得善终;而且陛下将桑阶与我分离,严防我们彼此接触,也是担心生乱,我完理解。”蓝鸟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激动。
“可是你还是这么做了,你对我撒谎,并且对我的守卫下毒。”赛瑟说。
“我知道你们恨桑阶,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每个人都想捉住他杀之而后快。而且,”蓝鸟的声音开始变得苦涩,但是话语依旧流利;在昏暗之中,隐心眉也看出她红了眼眶,但是蓝鸟并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