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白是第一次南渡过江,身边虽有十名皇舆军士,但心里还是没底。作为北霈的兵部尚书,他对南霈永王的了解,也仅仅是通过在纸面的情报。据分析来看,是个类似于嵥国定北王一般的人物。
直到四月十四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行十一人终于到达了延平的陆城郡,按照约定双方将在官道旁的一处凉亭会面。
延平的气温相比楫、钦二州来说,要低上一些,早晚还透着凉意。叶长白的坐骑,是一匹颜色斑驳不齐的公马,虽然样子丑陋,但脚力却是极好,一连多日赶路不停,此刻依旧生龙活虎。得亏是还拉着缰绳,否则当场就朝边上的母马蹭去。
叶长白折腾了几天,精神萎靡“这色中孽畜,待我此行结束,定要将你煮熟不可。”他稳住身体,连连咒骂着。
喊来一名军士,将马牵走,自己则坐在凉亭的石阶上,小心翼翼撩开袍子,隔着外裤轻轻触摸上大腿内侧,不由疼得龇牙咧嘴。他本是工部侍郎,机缘巧合之下才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素日里清闲享乐惯了,哪里吃过这等苦,身娇肉贵,又不擅骑术,自然会将胯部磨破了皮。若不是中书令点名让他南下,叶长白才不会主动领这个差事。
刚坐下没一会,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稀疏的马蹄声,寻声望去,为首一骑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银袍黑靴,玉带纶巾,马鞍处还悬着一把长弓。来者正是永王轩辕玄,其身后的护卫约莫有二十多人。
叶长白与他素未谋面,但凭借着多年以来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的相人经验,心里已然笃定此人就是永王。延平境内并无世家,出行能有这样排场的,除了西川公也就是轩辕玄了。同时心里有些犯嘀咕,觉得他实在有些招摇,毕竟双方的私会是上不得台面的,这般招摇出行万一泄露了风声,可是会坏了大事。
“在下叶……”
“本王已经从孙知府那知晓了,多余的客套就免了吧。”轩辕玄一边下马,一边昂首阔步走进亭中,也未曾将人打量,只是先落座在石凳上。
叶长白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孙乾,毕竟他们都是中书令这一党中的老熟人了,于是朝人拱手作礼之后,便也单刀直入“听闻永王不满与嵥和谈,不知如今作何打算?”
“停战修和,于国于私皆是好事,本王为何不满?”轩辕玄的语气轻飘飘的,还带着几许惊讶,好像叶长白在无中生有。
心里暗自啐骂轩辕玄装腔作势,分明是他先递书给孙乾,密谋除杀嵥国使臣。“永王若是不愿开诚布公,那就当在下叨扰唐突,这就启程返回维扬!”
“唐突?”轩辕玄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招手,随行的护卫立刻将北霈众人围住,不过刀剑并未出鞘。
叶长白有些惊恐,但神情上却表现得镇定自若,回头瞪人“这是永王的待客之道?”
“你等调军陈列江北,意欲何为?堂而皇之,潜入我境,到底是要与本王商议何事?还是要故意坐实我这通敌的罪名?”轩辕玄猛地一拍桌,厉声喝道。
叶长白先是嗤笑一声,而后才说“都说永王是个英雄,但今日一见……看到的只有熊,何来英姿?本以为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当为一段佳话,可惜了。”
“不必高谈阔论,危言耸听,本王只想知道,道君是否真有南下之意!”
“有!”叶长白重重回答道,但旋即又说,“但不是出兵,而是出使。”
轩辕玄盯着他看了很久,问道“若是出使,阁下该去平川,而不是来延平。”
叶长白一听这话,已经知道自己并无性命之忧,于是打定主意,先对其卖个关子。摊开双手,原地慢慢转了一圈,指着他的护卫,笑道“出使乃是邦交大事,首先得心平气和才能心情愉悦,有了兴致,双方才能坐下来好好商谈。比方说西贼,便不懂得这么浅显的道理,永王才会难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