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潦倒下,她笑得很纯净,他们同时听到风吹来,气流沙沙的声音,和她含笑的质问“怕什么,怕你的巴掌?”
像是心事被揭穿,无地自容。
季平舟第一次觉得窘迫,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的窘迫,今天的禾筝很有攻击性,他节节败退。
“你不打人,不骂人,我不会那样。”
禾筝唇上有颜色,微微勾起时弧度撩人,哪怕比季平舟低了半个头,气势却不减,“算了吧,再来一次,我不止想砸她的脑袋,还想拔了她的舌头。”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当然不。”她侧过了身,头发不听话的往季平舟脸上飞舞,“因为我跟你根本无话可说。”
这才是真正伤到他的言辞。
季平舟睫羽的弧度映在眼下透露一点茫然,“那你跟谁有话可说?每个能给你当跳板,给你钱的男人?”
他又开始发病。
禾筝像是能看透他所有的局促和迷茫,还有想道歉却碍于面子说不出口的紧张感,她觉得这些东西都很可笑,在季平舟身上尤其可笑,这些又何尝不是他讨人厌的因素呢?
说什么跳板,什么有钱男人。
不过都是他为了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而刻意去贬低别人的手段。
爱他的时候觉得这就是他的口是心非。
现在却觉得,哪有什么口是心非,没有人想要每天去猜他的心思,她要听的,就是他所倾吐而出的言语。
眨眨眼,禾筝用不知名的同情眼神看着季平舟,不自觉感叹道“我以前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这话是在讽刺自己,也是在讽刺他。
季平舟听的出来。
夏风很懒,只愿意吹到表面,吹不到人心里,禾筝那句话便深刻的固定在了季平舟心里,让他深受重创,无法缓解,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声音和笑容,“中了什么邪?你自己不知道。”
禾筝疏离瞥过一眼,抬步便要走。
一步刚落下。
听到了餐厅里面,来自冯迎辰的声音,第一声叫的不是她,而是季平舟。
“舟舟,你怎么在这儿?”
应着声,季平舟转头,果然印证了白天裴简说的,是春节时,看到的那个叔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冯迎辰又看向禾筝,“怎么,你们认识?”
这问题是循环的,大概他们三个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惑,禾筝半挪了步子,半个莹白的肩侧在冯迎辰身后,目光很散漫,在悠扬的琴声中,凉凉的风中,和季平舟寂寂相对。
随后移开了。
看着冯迎辰的侧脸,“不认识。”
这三个字,将他们的一切都给抹杀了,季平舟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不——认识?”
这么一来好似是季平舟一厢情愿的相识。
冯迎辰是个老好人,最擅长化解尴尬,随即笑笑,递了台阶给季平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