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看起来不值一笑的事情,在还没有掌控自己生活的能力的孩子们眼里就成了难以解决的灾难。
圣埃蒂安的学生们被按照年龄划分为四个班级,分别是最小班、小班、中班和大班,除了最小班是两年制之外,其他班级都是三年制。十二岁的年龄如果是在将孩子视作自己仅有的免费劳力的农民家庭里,早已经是能够干农活甚至需要干成年人干的重活的年纪了,但是在不需要辛苦劳作的圣埃蒂安学校里,这个年龄还只能呆在小班里。只有大班里接近毕业的学生才会被学监和教师们视作拥有了和他们对话的资格和能力的成年人,而在教师们看来,最小班和小班的孩子正是最需要严格管教以养成良好习惯的阶段,因此对他们的管教有时候会比对大班的学生还要严厉。
中班的卡利斯特·杜瓦斯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
准确地说,首先出现在路易面前的是一只被人从围墙外面扔进来的动物——一只看起来刚刚被宰杀掉的灰色兔子,皮毛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灰尘,就算是在梦里,路易仿佛都还能闻到血液的那种腥臭味道。那只兔子先是砸在了挂满枯死藤蔓的椴树树枝上,再掉了下来,落到路易身边,如果不是准头稍微偏差了一点,绝对会直接掉在路易头上。
正陷入低落情绪的路易被这从天而降的兔子吓了一大跳,受到极大惊吓的他当即跳了起来,当他往兔子出现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扒着围墙从外面翻过来的有着蓝色偏绿眼睛和金色头发、穿着圣埃蒂安校服的男孩。
路易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隔壁班的卡利斯特·杜瓦斯。
名叫卡利斯特的男孩翻过围墙的动作堪称熟练,显见的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违反校规的事儿,但很明显地他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这种偏僻地方居然会有人,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围墙上和围墙下的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在发现下面只是个比他还小的学生而不是蹲在这里等着抓他的教师之后,卡利斯特用一种恐吓的凶恶语气对路易说了一句“小家伙,别出声!”
“我没有说话。”
莫名其妙就被凶了的路易委屈巴巴地反驳。
卡利斯特踩着树枝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走到路易身边捡起那只死兔子。他拎起兔子耳朵的样子就像是捡起一根干枯的树枝一样,完全不在乎那只兔子已经被弄得脏兮兮的。
“不准跟其他人说我的事儿,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这下路易更委屈了。
“我才不是爱打小报告的告状鬼呢!”
就算再怎么被训诫说教师的权威至高无上,孩童的天性还是会告诉他们告密者是令人不齿的存在,没有人会愿意被大家说成是“爱告状的家伙”。
“哦,你不会的话就最好了,这至少说明了你的小脑袋还算正常,没有被那群老古板塞满过时的教育而变成实心木头。”
卡利斯特说着,拎着兔子就顺着墙根往厨房的方向走。
不过没走几步,他就又折返了回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卡利斯特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问缩在椴树枝叶阴影下的路易。
“这个点是睡午觉的时间,你不呆在屋子里做个听话的乖宝宝,跑这里来干嘛?嫌拿当先生没有给你一顿皮板子打手心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路易漂亮得如同上好琥珀的栗色眼睛里就开始积蓄泪水了。
“喂!”
站在他对面的卡利斯特看起来整个人都要炸毛了。
“男子汉大丈夫,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的算什么!你要敢哭我就揍你啊!”
“我……我才、没有哭!”
路易吸溜着鼻子,很努力地想要把眼泪憋回去,但效果不大。他摸了一把校服的口袋想要拿手帕出来,结果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