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灾。一位被双人扶着有着长长的白胡子老者走进人群,这应该是乡里人对死者尊重的仪式吗?这位年纪约莫90岁上下的老人,被乡亲们肃然起敬地拥簇着,而他似总结般地对着众人述说着大哥不易的人生。鸦雀无声的人群中,阿海也强抑着悲痛,可当老者忆起当年李河在父母双亡后,怎么用瘦弱的身体支撑起这个风雨交加的家时,阿海再也止不住悲伤,又嚎啕大哭起来,才一天他就瘦得不成样子,当他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摇晃的身体要倒地时,视频断了。
另一段视频是封棺时,阿海死命地掰着棺材的最后一角,棺木底下,他哀嚎着,一边呼喊着大哥回来,一边用头磕碰着黑漆漆的的棺木角。此时的他完全成了个弃婴,一只不知归属的流浪猫、流浪狗,唉,我可怜的阿海,你是如此伤心,如此悲恸,如此绝望,而我却不能陪伴在旁,想到此时我突然哭出了声。
“妹子,你怎么了?”新进的病友问。
“姐,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小伙子说。
他俩的问话惊醒了我,我极力控制住哀鸣才转向他们,可是小伙子已经出了病房。
“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感觉孤单,让你们见笑了。”我对病友说。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想家了!”女人快人快语。
“医生问你是哪儿不舒服?”小伙子快步进来问道。当他确定我没事就嘱托我照应下她母亲,最后他对女人说,“姆妈,海子哥的事我得帮着张罗,而且我还得回去帮忙抬丧呢!”
小伙子走后,热心肠的女人见我不能入睡,就主动陪我拉呱。她将溪口乡连死两人当成大新闻告诉我。她有点失望的是我竟然没有讶然失色。然后她又有板有眼地说起李海在操办丧事的荒唐行为。她见我侧过身子整个脸孔期待地望着她,益发说得细致形象。
“一个大男人为死人化妆,尽管是亲人,我们这儿也从来没有过。而且李河那惨白的脸已被水浸泡得完全变了形,我们都不敢看,而李河却很仔细地往死人脸上涂抹胭脂,还给他哥的嘴唇涂唇膏。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做这些化妆活时,他竟然出奇地安静。”她见我疑惑地望着她,马上又道,“海子可不是为了省钱,拐子葬仪师最后见到海子并未少他的红包,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不止化妆这事,为他哥擦洗身子给他哥穿衣,这些他都亲力亲为不肯让其他人插手。唉,做这些细活时李海就是没有滴过一滴眼泪,我都弄不明白了,这个如娘们般又哭又闹的李海,在做这些事情时怎么就不声不响地停了眼流水了呢?他是在想什么?还是他在与死人的灵魂对话吗?”
“妹子,人死了有魂魄吗?”她突然若有所思地望向我。
“应该有吧!我希望有!”我说,心里想着大哥,想着大哥的阴魂能来看看我,看看他的侄子。
“我们乡里人都说有,可是我现在特别希望没有!”她说。
“不要怕,是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有多好啊,这样就可以再见到逝去的亲人。”这是我的心里话。
她迟疑了下,说,“今日死的女人与我男人好过,我怕她死后的魂魄还来缠人。”因为我早知道春花这些丑事,所以安静地听由她发泄,相对于她的悲愤,耻辱,怎么也比不上我们失去大哥的疼痛与悲伤。
“偷不是偷偷摸摸吗?这偷汉子的坏女人哪能这么理直气壮呢?最可气最可恨的是我家男人,她手指头一勾就没了魂!”她可能瞧见我并未就此震惊,就索性地说个痛快,“春花的大儿子黄狗就是我男人的种,当时我男人要带野种回家,我能答应吗?哪有这么登堂入室的?这不要脸的骚货本就不可一世,现在就着狗崽子,还想抢我的位置?所以那天夜里,我趁我男人睡着了,就拿着剪刀去剪他的卵蛋,我想着只有断了这个骚鸡公,家里才能安宁,正要下手时他却被尿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