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里看了个四五成,悦糖心已经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里的设施这样完备,说明已经源源不断地往外输送了很多枪支弹药,所以他能那样轻易地拿下宁安城,所以他能将一切都牢牢握在手心。
钟云和摇光正在说话,悦糖心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底没什么神采。
大约是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摇光的话多了起来,跟钟云聊得很好。
悦糖心起身便打算出去,余光瞥见窗户上放了个木质摆件儿,是嫦娥奔月的意向,祥云、明月,还有飘飘欲仙的人物,再熟悉不过。
这是父亲的手艺,她认得出。
因为名叫悦冬生,所以雕刻月亮的时候总会在上头加一朵细小的雪花,以表示冬日。
悦糖心止住脚步,状若无意地问“这摆件儿挺漂亮的,怎么得来的?”
“随手买的。”
毕竟是夏城人,能买到这东西也不算稀奇,以防万一,悦糖心还是看了一眼木雕底部的落款,上面写明了,雕刻的日期,是父亲的字迹。
只是这日期,却是在悦冬生离开夏城半年后。
那时,悦冬生和高秋娘似乎已经从村子搬到了杜城,身边也有了悦若心这个亲生女儿。
摇光只能是在杜城买到了这东西。
钟云眨眨眼,有些疑惑似的“这东西,不是手下送给你的吗?”
悦糖心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摇光心虚地摸摸鼻子,道“钟云,你记错了。”
在悦糖心和摇光之间,钟云永远会选择糖心。
所以钟云摇摇头,并不隐瞒“我不会记错。”关于摇光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和他的每一次见面她都会写在日记本里,反复回忆。
她继续道“
那天我正跟摇光在码头散步,突然来了位手下,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似乎刚下火车,对摇光说‘事情都办好了,找了个样貌相似年龄也符合的女孩子,挑了个中规中矩的院子卖给他们,特意少收了点儿钱,贱卖的,那家的男人为表谢意,送了这个。’
东西拿布包着,摇光本来不想要,后来还是接过来看了一眼,才点头收下。
那东西我当时没看清,只知道是个圆形的木雕,现在看来,十有就是这个木雕摆件。
”
她记得这样清楚,摇光面色发白,不安地去看悦糖心的脸色。
悦糖心死死咬着唇,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唇角破了皮,有鲜血溢出,红润无比,似早春樱瓣。
这样的描述,她立刻便知道是谁,自然是悦冬生和高秋娘了,他们找回了悦若心,又在悦若心的挑拨下渐渐不认悦糖心。
走到如今,她以为是天意弄人,其实不是,是早有筹谋。
“是林溪岑让你做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否认也没了意义,摇光点头。
“让我一个人静静。”她声线难得颤抖,脆弱的身躯似一根绷紧的弦,随时有可能断掉。
“糖心——”
钟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悦糖心阻断,她是虚弱的、卑微的“求你,让我静静。”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无力和迷茫,跟林溪岑对抗,她似乎从没赢过。
从重生开始的那一天,她就活在林溪岑的掌心,他稍作改变,悦糖心便入督军府做女佣,她好不容易离开,又被他三天两头地缠着,哄着骗着她爱上他。
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连她唯一在乎的父亲母亲都夺走。
给他们找一个假女儿,让他们一家人分崩离析,让她孤苦无依。
她像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兽,好不容易爬出一个坑,结果发现自己在更大的坑里。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嘲讽,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