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的妾室、奴婢,那位“血刀僧”也并非传说中的青面獠牙,相反长得面如冠玉,飒爽英姿,从不走进女子所在的房间,反而是这些女子留恋不去。
对于此事,许久后才听说的江闻也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掌,随即双手合十、随喜赞叹了。
“为师如今的执念已经消减不少。今后与其念念不忘,不如活在当下,好好当一回你们的师父。”
江闻的一声叹息中既有留恋,也含释然。
他或许从未改变过,但在这番鸡足山颠倒迷惑、直指本心的历炼中,他已经生出了更多的明悟与哲思,下定决心正视这片动荡不安的江湖,做出一些扶危济难的侠义之事,让「武夷派」的名号响彻江湖——
至于「君子剑」的名号嘛,江闻看就不必宣扬了。
他可没有金刀骆元通那么老奸巨猾,能在偷鸡不成之后说出“女儿可以归你,孩子必须姓骆”的浑话,端的卑鄙无耻。
“师父,你怎么又笑着这么瘆人?”
傅凝蝶再次提醒江闻,并且默默地挪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生怕这种阴险气质传染到了自己身上。
“凝蝶,留存广州与失散云南的疍民们,已经被红阳教悉数找回了,稍晚于我们也将抵达崇安县。”
江闻紧紧箍住凝蝶,换成他转移起话题,在她耳边阐述起了自己的宏图伟业。
“为师打算拆除大王峰上的往来栈道,仅留下临河渡口一处。随后把疍民们安置在九曲溪上,专职以竹排承运访客。那里的两岸山清水秀,等咱们武夷派名声大噪之后,说不得就能成就「九曲竹排」这样的盛景。”
“等到门派弟子多起来了,我就把九曲溪两岸的地统统买下来,全部盖楼建成「武夷滨江」,再找人高价卖出去……有了扩招的资金,咱们武夷派必将声势煊赫、江湖闻名,到时候你就是名门大派的师姐,走到哪都不敢小觑于你了……”
嬉笑打闹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沿着山道逐渐飘远,萦绕枝头,纵使这条路上曲曲折折、磕磕绊绊,但车上几人或阔论、或嬉闹、或安坐、或沉睡,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仿佛只要几人能够聚在一起,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曾害怕。
傅凝蝶笑得累了,又将头探出窗外,听着耳畔清风与沙沙竹叶渐次作响,任由初春料峭的寒风吹拂红扑扑的脸蛋,脸上却洒满了明媚的春光。
她眯起眼睛向远处看去,恍然间似乎看见一座熟悉的荒山矗立在眼前,正横亘在九曲溪流之上,俯瞰群峰碧水、江山如画,俨若一处擎天巨柱、巍峨挺拔,而几个小黑点似的人,正你追我赶地往山上走去。
山回路转后,粼粼车马终于在了山间小道上,只剩泠然之声丝丝缕缕,还在山崖峭壁间回荡,撞破深山岑寂,似乎有人仰天怪笑,正高声念诵一首禅诗,化作久久不曾消散的空谷传声……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
蛇虫遍地,草木遮天的雨林中,有一座孤零零的草庐潜藏在水湾旁,这里道路不通、音讯断绝,宛如蛮荒未化的遗落世界,一位身穿破旧龙袍、披发跣足的中年男子,正从这座草庐之中缓缓走出。
他的脸色极为惨白、双手不见血色,深重的眼袋昭示着他已经许久不曾休眠,可即便屋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双眼刺痛,猛然流下眼泪来,他还是双目不瞬地盯着天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座简陋的草庐已经被各色布匹牢牢缝住,其中有绣着飞虎的军纛、明黄色的清道旗,也有还是二十八星宿真形旗、五方神旗、八卦旗,更有各种粗劣不堪的杂色布匹,仿佛住在里面的人挖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