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这一剑是隐在“螭火”之中,所谓“非视勿感”之火,在这一剑临身之前,衣南岱绝无查知的道理。
火流顺着头发向后掠去,裴液仗剑冲入,再次和这张面孔相对,然而迎在他们之间的,却是一枚明亮的枪尖。
一枚如同火主的枪尖。
那些被螭火穿过的真气没有仓促地再次回守,而是在火幕之外卷成了一个精妙繁复的漩涡,于是火焰被无数道真气约束引导成其中的水流。
裴液乍时感受到了螭火的异动,那蓬开数丈的巨大火莲不再扑向衣南岱,而是以长枪为莲心,长枪前刺如龙,随后的火风光浪就如同披风。
它们不断向枪中没去,长枪探出越多,火浪剩余越少,像是火浪之中出黑蛟,火幕眨眼而破。
真气术·火濯枪心。
而后衣南岱提前一步下压枪尖,胸前枪尾上挑,于是当火幕之后的少年手中剑光朝着其人脖颈突兀乍现时,已先一步撞在了枪尾之上。
裴液手腕巨震,山羽乍时脱手,少年骤变之下拧身换臂,左手握住剑柄,已先挥出一道竭力而出的断叶洄澜。
果然正迎上呼啸而至的枪风,这次裴液死死攥紧了剑柄,左臂皮下顿时迸出青紫的暗血,他在空中强行借上这一份力,两下翻身之后,已在四丈之外踉跄落地。
咽中鲜血按捺不住地流在地上,裴液立刻再次横剑在前,死死盯住了面前的男子。
而衣南岱没有再追。
他甩了下长枪,枪尖最后一点火焰就此熄灭,整个枪身被火洗过之后变得越加黑亮如玉。
男子立在原地,身上白衣三不存二,边缘已残成灰炭之色,不少地方露出搏动的肌骨,或轻或重的烧伤片片拼接。
他轻轻喘着气,提枪一言不发看着前方的少年,抬起手来,扯掉了眼上有些火残的绸带。
一双血管如老根的幽蓝眼眶。
虬结狰狞、诡异瑰丽,根脉拧如乱蛟,鳞纹片片如玉,男子如同生就一对蛟龙之眼。
而在这眼眶之中,一双冷漠的竖瞳正亮如明金。
裴液看着这名龙裔,缓缓直起身来,腹中禀禄重重地跳了一下。
心中不安的烦躁又上了一层,少年喉咙里再次压出同样的字眼:“.滚。”
他仗剑一掠而上。
————
祭境之中。
灰白的心境已再次笼罩了两人,李缥青心中,一根烛火已再次全黑。
李缥青感觉心神有些恍惚,但她确实是处于翠羽剑门的大殿之中。
也确实正面对着这张面孔。
“师兄.”李缥青怔怔道,她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师妹,你暂代掌门之位做得真好。”这身白衣还是一样仿佛散发着光芒,在曾经多少年的时光里,只要看见他,不管在烦扰什么事情,少女都会立刻安心起来。
白玉梁看着她笑道:“现在我回来了,可以把位置交给我了。”
“.”李缥青怔住。
是啊,师兄既然回来了,那我终于可以卸下担子了李缥青顿时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好像身心都明快了许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藏在几位长辈身后无忧无虑的感觉。
“当然啊师兄!”她立刻从主座上蹦了起来,“这本来就是你的位置——你去哪了啊师兄,这些日子我都要累死啦。”
然而白玉梁没有回答,他径直朝那主座而去,侧面瞧不清表情。
坐了上去。
然后男子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李缥青也报以一个同样的笑。
殿中的烛火开始晦暗熄灭,一切渐渐坠入黑暗。
真好终于结束了.李缥青轻松地看着这一切。
但在一切彻底没入黑暗之前,少女心中忽然升起一段没